比尔·盖茨(Bill Gates)
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联席主席
从21世纪初开始,全世界投入巨资来解决这一危机,尤其是通过抗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全球基金和(美国)总统艾滋病紧急救援计划(PEPFAR)这两个组织。在全球健康历史上,从未有哪种疾病被如此重视,感染者所需的药品与服务大幅增加。这就是到2005年时艾滋病死亡曲线急剧下降的原因。
全球有3500万人死于艾滋病,可以说是我有生之年遇到的最惨重的人道主义灾难。但试想一下,假如艾滋病的问题没有得到改善,仍然沿着原有的轨迹继续发展,问题将何其严重?所以说抗击艾滋病仍可谓人类最伟大的成就之一。
不过,这个成功背后正酝酿着危机。
15年以前,捐助国和发展中国家政府均积极应对这一疾病,但现在他们的关注焦点正转移到其他事务上。艾滋病防控资金一直没有增长,并且现在还出现了削减投入的讨论。的确,这个世界有太多紧迫的事情需要解决,而资源却很有限,出现这样的声音也是迫不得已。但我想确定的是,人们在谈论削减艾滋病防控资金时,是否真正了解这样做的后果。
我并不是说我们要为艾滋病治疗开一张空白支票,因为我觉得这没必要。
首先,我们可以更高效地治疗艾滋病患者。比如津巴布韦等一些国家已经开始实行所谓的差异化护理。大部分病人能严格遵守治疗规定,所以只需要获得长期的药品供给而并不用定期前往卫生机构。接受治疗的津巴布韦人中有三分之二以上仅需要每三个月看一次医生。那些不太可能遵守治疗规定的患者会得到额外的支持。这种模式下,没有人因过度服务而浪费钱,也没有人因无法得到必要的服务而面临病情加重的风险。
其次,从长远来看,解决艾滋病危机的关键是预防。感染的人越少,需要治疗的人就越少。当我们能消灭一种疾病时,我们就不需要控制它了。
我们要找到并推广最好的预防经验,这样我们花费的每一块钱才能带来最大的影响。
不幸的是,预防的前景同样令人担忧。在过去的十年中,新发感染人数的下降速度已经放缓。当前的下降速度还不足以抵消我们能预见到的非洲下一代的人口增长。非洲的年轻人给了我们乐观的理由,现在每年都有越来越多才华出众且有志于解决社会问题的的年轻人成长起来,但是如何确保他们健康成长,同样是一个挑战。
1990年,非洲大陆上有9400万15到24岁的年轻人,在这个年龄段感染艾滋病的风险最大。到2030年,这个数字将超过2.8亿。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如果我们只是将预防工作保持在以往的水平上,那么感染艾滋病毒的绝对人数将继续上升,甚至超过之前的峰值。
所以我们必须做得更好,这就要求我们筹集更多的资金,而不是更少。此外,像治疗一样,我们还要找到并推广最好的预防经验,这样我们花费的每一块钱才能带来最大的影响。
肯尼亚已经在这方面领先其他国家。肯尼亚对男性自愿接受包皮环切术和暴露前预防用药(PrEP)极为重视,这是两种当前最行之有效的预防手段。其他国家可以从肯尼亚的经验中获得借鉴。
随着时间推移,我们还会需要更好的工具和产品,比如能预防艾滋病毒感染的长效药物,并最终研制出艾滋病疫苗。但是研发资金的投入和防控资金投入面临同样的形势:一直没有增长,并且现在开始面临削减。
这一前景着实可怕。没有研发资金,我们就无法发现更简单有效的新方法来预防艾滋病毒传播。同时,如果我们不投入更多的资金推广已有的工具和产品,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感染病例。如果出现更多的感染病例,那我们就需要花更多的钱在治疗上,否则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但是,这样的连锁反应也可变成良性循环:如果我们投入更多,如果我们更加高效,如果我们能互相分享学习到的经验,如果我们能展示更多的领导力,那么我们终将为抗击艾滋病这个公共卫生威胁的故事画上句号。